日本AV里的爱欲与社会性压抑
之前在B站观看了食贫道的纪录片,他在片中采访了几位日本情色产业的从业者,包括著名AV女优泷泽萝拉、AV从业者、一位AV实体店老板和风俗店的妈妈桑。这段纪录片完全颠覆了我对日本情色产业的认知与想象。
在过去,大众在提起日本的色情产业时,常会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变态的国家,因为在这里,一切与性相关的欲望都被细分,女仆咖啡店、泡泡浴、无料案内所、牛郎店…应有尽有。
“日本,是个只要花钱就能轻易得到性服务的地方。”——那么,究竟是什么原因,使得这个国家的情色产业如此发达,而人们的欲望又如此显露与外化?
泷泽萝拉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及“当年为什么选择入行?”她的回答出乎意料。泷泽萝拉表示自己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夜店工作,进入AV行业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困难的选择,反而对她的“夜店事业”有所帮助,因为她需要这样一个title。
她提到的夜店,比常规的风俗酒吧更情色一些,但完全不“违法”,因为客人与她们的交易都是在离店后私下进行的。
这使我联想起过去读过的一篇有关日本AV的研究论文,文中提到,情色产业在日本属于法律的灰色地带,AV之所以不犯法,是因为他们认为AV女优出卖的并非肉体,而是演技。
这句话像是一扇微小的窗口,打开了日本社会一体两面的一隅切面。在日本,黑道和情色产业都是黑夜之中的产业,他们游走在中间地带,却又有着可以在日光之下行走的一套特定说辞。
社会的阴影:黑道与AV
《迷失东京》中的汪楠介绍日本黑道时提到,日本战败后,军队不能持枪,许多暴力事件无法由军队与警察干预,持枪的yakuza(ヤクザ)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“执法者”。他们区别于普通的混混团体,讲侠义,也接受政府的管制,登记在册。
看短片、读论文的过程中,我不止一次地感叹,日本是一个充满矛盾与对立的国度。无论是yakuza还是AV,他们都需要一张画皮,给予它们一个得以亮相的理由——无论这个理由是否让他人信服,至少,先说服自己。
奢侈品与消费主义的狂热
探寻AV作为情色产业中的重要一环为何得以在日本发展的过程中,我注意到了一本名为《TOKYO STYLE》的摄影作品集。其创作者是日本著名摄影师都筑响一,他历经十年之久,拍摄了居住在东京的100位普通男女的房间内景,并最终在1993年将照片集结成册。
这100个普通人有一个共同点——对奢侈品牌无比狂热。在他们不大甚至狭小的公寓里,摆满了奢侈品牌生产的时装和皮包。都筑响一将这些人形容为“Happy Victims(幸福的受害者)”:他们是奢侈品牌商业营销手下的牺牲品,但他们却又因此获得了幸福感。
社会的压抑与失声
这是一个每年有超过3万人死在家中而无人知晓的国度。许多人认为自己最后会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。当下的日本,已经很少会有人给自己的祖辈扫墓,所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,只希望自己的骨灰在死后被洒进大海。
这是一个太压抑,压抑到失声的城市。因为惧怕打扰、影响他人,所以孤独地死在家中;因为不习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愿,所以不花钱就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。
而社会越压抑,欲望则越细分。他们将性视为服务产业,人在这里可以买到任何一种服务。AV制品,在某种意义上,与奢侈品牌的LV皮箱,其实是同样一种产物。
孤独与商品化的欲望
东野圭吾在小说中描绘东京,地铁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像工业生产线上的鲱鱼罐头,面无表情地被传输至下一个站台。当物质的落差愈来愈大,当个人的努力于社会而言只是无力的回响时,人的精神又该去往何处?
当闭口不言成为习惯,当压抑自我的需求成为常态,所有的欲望似乎都只能走向商品化。但当你把各项欲望都商品化以后,人本身,可能也成为了商品的一种。
日本社会就像一只倒挂的巨大的皮囊,情色是人为戳破的一个小洞,所有的欲望被细分成案内所里明码标价的服务,藏匿在日本大小的街头。这让我想起《金阁寺》里那句话,“这希望像顽固皮癣湿漉漉,淡红色直发痒,毫不示弱地根植于肮脏的皮肤这希望,是绝症。”因为这病态的不可名状的孤独,是社会性的,也是无药可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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